坍塌的烟尘里,一道微弱的绿光突然刺破灰黑。
是阿砚怀里那株被遗忘的聚灵草籽——刚才混乱中,它从阿砚的袖袋滚落在地,此刻竟顶着碎石破土而出,嫩芽上还沾着赤瞳兽幼崽残留的一点火灵气。
那点绿实在太渺小,像暴雨里的一根草茎,却偏生在灰影压下来的瞬间,顺着仙尊爆发的白光缝隙,猛地扎进了“空”的最深处。
“嗬——”
一声类似漏气的嘶鸣从灰影深处传来。那株草芽像颗烧红的针,刺破了紧绷的皮囊,更诡异的是,它扎根的地方,竟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金色灵气——那是千年前无妄冰原被吞噬的最后一点生机,一直被“空”锁在最核心的地方。
仙尊被黑气缠得动弹不得,却在看到那抹绿时,突然笑了。她体内的魔气与仙元正疯狂撕扯,可指尖却精准地捏住一缕即将溃散的白光,顺着草芽扎根的方向弹了过去:“给它喂点‘料’!”
白光撞上草芽的刹那,整株嫩芽突然炸开,化作漫天飞舞的种子。那些种子沾着金色灵气,像带着火的蒲公英,落在灰影的每一处褶皱里,落地即生。
“不——”
灰影第一次发出清晰的咆哮。它想抖落那些疯长的嫩芽,可根须已经顺着金色灵气缠上了它的“骨”——那是由三界壁垒碎片构成的框架。草叶疯长的声音在“空”里回荡,像无数把小锯子,正锯着它赖以存在的根基。
孟澈仅剩的半只手臂突然能动了。他看着自己灵海里疯长的草茎,那些曾钻进皮肤的星盘碎片,此刻竟成了草茎的养分,正顺着血管往心口聚。“它怕活物……”他咬着牙将最后一道符咒拍在地上,“怕这些会生长、会掠夺的东西!”
阿砚的指尖重新有了温度。她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掌里,钻出一根细弱的草茎,正顺着血脉往心口爬——那是刚才撒种子时,不小心扎进指尖的草籽,此刻竟在“空”的体内扎了根。“原来……”她突然明白,“不是填不满,是要让‘空’里长出属于自己的东西。”
唐钊挣扎着从断柱下爬起来,胸口的伤处正冒出绿色的嫩芽。他看着那些从灰影里钻出来的草茎,突然抓起地上的断剑,用剑尖划破掌心,将血滴在最近的一株草上:“以血为壤,给我长!”
血珠渗入草茎的瞬间,整株植物猛地拔高丈许,叶片上的锯齿闪着寒光,竟开始主动绞杀周围的黑气。
连锁反应般,周丸桐僵死的指尖突然冒出绿芽,穿透了灰纹的禁锢;仙帝心口的剑伤处,草茎顺着剑锋往外钻,带着他未散尽的仙元,在灰影里撑开一片小小的绿伞;五峰长老们腐朽的躯体上,青苔般的绿意正沿着衣袍蔓延,将那些灰白色的死气一点点逼退。
仙尊体内的魔气与“空”气还在冲撞,可那些疯长的草茎却像无数根纽带,将所有人的生机连在一起,顺着她刚才撕开的口子,往“空”的最深处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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