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康四十四年深秋,牛角村的晒场上,堆积如山的菌菇包被帆布遮盖着,老刀蹲在一旁,猛抽着旱烟,烟灰簌簌落在他磨破的草鞋上。"林盟主,聚珍堂又压价了,"
他声音沙哑,"陆路运输损耗大,运费还涨了两成,再这么下去,咱们的菌菇得烂在手里。"
林羽站在青弋江边,江水裹挟着碎冰奔涌而下。他展开泛黄的《水经注》残卷,手指沿着蜿蜒的河道划过,目光停留在
"青弋江至府城段,水势平缓,可行百石之舟"
的记载上。
三日后,林羽带着张虎来到河运衙门。河运使赵大人斜倚在太师椅上,把玩着翡翠扳指,听着林羽阐述水运方案,突然嗤笑出声:"过闸费按货值三成收取,这是规矩。"
"赵大人,"
林羽强压怒火,"农货过闸本应......"
"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"
赵大人打断他,"况且青弋江的水闸维护费、漕工工钱,哪样不要钱?"
夜晚,林羽在客栈辗转难眠。忽然,窗外传来轻叩声,一名河工模样的汉子闪入屋内,怀中抱着用油布裹着的竹简。"林盟主,我是看不得你们被盘剥,"
汉子压低声音,"这是二十年前的《水闸通行例》,您仔细瞧瞧。"
林羽颤抖着展开竹简,泛黄的书页间,"农货过闸,例免三税"
的朱批赫然在目。更关键的是,末尾盖着的官印虽已模糊,但仍可辨认出是现任知府先祖的印鉴。
三日后,知府衙门内,林羽将《水闸通行例》竹简呈了上去。赵大人却冷笑:"陈年旧例,岂能作数?如今河道维护成本大增......"
"赵大人可知道,"
林羽突然提高声调,"您私自加收的过闸费,比二十年前足足涨了十倍?"
他转头对知府大人说:"卑职还查到,赵大人名下商铺,垄断了府城菌菇市场七成份额。"
行商李万三此时站出,呈上厚厚的账簿:"大人,这些是赵大人商铺的交易记录,其中半数菌菇,都是通过强制收取高额过闸费,逼得商户低价转卖的。"
赵大人脸色骤变,手中的翡翠扳指
"当啷"
落地。
半月后,青弋江边,第一艘挂着山雀纹旗帜的货船缓缓启航。船上装满了新鲜菌菇,船头还架着林羽改良的
"活水保鲜舱",舱内循环流动的江水,让菌菇始终保持着采摘时的鲜嫩。
"林盟主,这趟运费比陆路节省六成!"
李万三激动地握着林羽的手,"而且保鲜度更好,到府城肯定能卖个好价钱!"
老刀站在岸上,望着远去的货船,眼眶泛红。他摸出怀里的旧算盘,狠狠砸在地上:"去他娘的陆路运费!"
当货船抵达府城码头时,林羽在清点货物时,发现有几箱菌菇的包装上,被人用刀尖刻上了细小的虎头纹
——
那是聚珍堂的暗记。更令他不安的是,河运衙门新上任的主事,竟是李阁老府上的远房亲戚。
深夜,林羽在客栈收到一封密信,信中只有一行小字:"木露珍已入水道,小心船底。"
他走到江边,借着月光望去,只见江水泛着诡异的荧光,像极了三年前在火场中发现的那种紫色粉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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