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婆的出现,像一道惊雷,劈在了我父母的头顶。
爸爸猛地将行李箱塞回屋里,深吸一口气,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去开门。
“妈,您怎么来了?还还带着警察同志?”
外婆一把推开他,径直冲了进来,锐利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视,最后落在了我那空荡荡的,连一张纸片都没剩下的房间。
“我能不来吗?我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!”外婆的声音都在发抖,“我给甜甜家打了电话,他们说根本没有什么夏令营!星月呢?你们把我的星月藏到哪里去了!”
妈妈抱着弟弟,僵硬地站在原地,勉强扯着嘴角:“妈,星月她她可能是跟别的同学去了,小孩子贪玩”
“你闭嘴!”外婆猛地回头,死死地盯着她,“我自己的女儿我了解,你一撒谎就抠手指!你现在手都快抠烂了!”
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,眼神里全是慌乱。
外婆不再逼问,而是转身在院子里踱步,像一个审视罪犯的警察。
她的目光掠过那片被我挖得乱七八糟的花圃,最后,落在了角落里。
那块新抹的水泥地,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突兀,颜色比周围的泥土深了一大块。
外婆的脚步顿住了。
她缓缓地,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口被封死的井走去。
爸爸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,他下意识地想上前拦住,却被外婆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。
妈妈抱着弟弟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,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。
外婆在那块湿润的水泥地前停下,蹲下身,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。
然后,她的目光被水泥边上的一点粉色吸引了。
她伸手,从泥土里捻起那个东西,放在手心。
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小兔子发夹,是我掉进井里时,从头发上挣落的。
外婆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她猛地回头,死死地盯着爸爸妈妈,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
“你们把我的星月怎么了?”
爸爸的脸上一瞬间闪过狠厉,他强撑着说:“妈,您别胡思乱想,一口废井而已,怕阳阳掉下去危险,就给填上了。”
“填上了?”外婆冷笑一声,她举起那个发夹,“那这是什么?这是我亲手给星月戴上的!为什么会在这里!”
她突然像疯了一样,趴在那块水泥地上,用手疯狂地刨着,嘴里发出凄厉的哭喊。
“我的星月啊!我的乖孙女!你们把她还给我!”
身后的警察见状,立刻上前。
为首的警察看着我父母惨白的脸,和院子里这诡异的一幕,语气变得严肃起来。
“这块地,是怎么回事?”
爸爸再也装不下去,腿一软,瘫坐在了地上。
妈妈则发出一声尖锐到撕裂的尖叫,她扔下怀里的弟弟,手脚并用地爬过来,想抱住警察的腿。
“不要!不要砸!求求你们!”
“里面什么都没有!真的什么都没有!”
警察不再多问,他对着身后的同事一挥手,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拿工具来,把这里给我砸开!”
这道命令,就是我父母的死刑判决书。
“砰!”
第一锤,重重地砸在了水泥地上。
那声音,比我掉进井底时石板盖上的声音,还要好听一百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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