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国后的第三个月,我接到了阿坤的电话。
他带着点唏嘘,说厉寒川病危,在贫民窟的小屋里一直喊着我和我爸的名字,
手里还攥着那只旧手表,希望我能去见他最后一面。
沈云祈看着我犹豫的样子,轻声说:“想去就去吧,了却一桩心事。”
我最终还是去了。
那间小屋昏暗潮湿,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。
厉寒川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,头发全白了,比第一见面还要狼狈。
他看到我,眼睛突然亮了,想伸手抓我,却没力气,
只能喃喃地说:“清叙,你愿意原谅我吗?”
他从枕头下摸出旧手表,递到我面前:
“这表,还给你。当年白叔拿它当念想,我却”
话没说完,就开始剧烈咳嗽,嘴角溢出鲜血。
我没接手表,只是站在原地,轻声说:
“厉寒川,我来,是想告诉你,我爸生前最善良,他希望每个人都能好好活下去。
你走到今天,不是因为别人,是因为你自己。”
“还有,原谅什么的,你不配提。说实话,我真后悔是我爸替你挡了那一刀,你早该死了。”
他看着我,眼泪慢慢掉下来,想说什么,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。
最后,他攥着旧手表,头歪向一边,再也没了呼吸。
护士进来盖上白布时,旧手表从他手里滑落,
表壳磕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,像是什么东西终于尘埃落定。
我也没有捡起这个表,任凭它碎落一地。
不知道厉寒川后事有没有人处理,还是就在那里发烂发臭,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了。
我这一次来只是给过去一个交代。
半年后,我和沈云祈举行了婚礼。
没有盛大的排场,只邀请了亲近的朋友和同事。
那天,阳光很好,我穿着白色的婚纱,沈云祈穿着黑色的西装,
我们一起站在父亲的遗像前,深深鞠了一躬。
我知道,父亲一定在天上看着,为我高兴。
婚后的日子平淡却安稳。
我和沈云祈在医院开设了公益门诊,专门帮助贫困患者,就像我爸当年帮助厉寒川那样。
有时候,我会拿出父亲的草药图谱,教孩子们辨认草药,
告诉他们,善良永远是最珍贵的品质。
春天到来时,我和沈云祈去了当年我爸采草药的山。
山上的野花开得正好,风里带着草木的清香。
沈云祈牵着我的手,轻声说:“以后每年春天,我们都来这里看看。”
我点头,望着远方的夕阳。
那些沉重的过去,终于在春风里消散。
我会带着父亲的善良,和沈云祈一起,把日子过成阳光的样子。
这才是对父亲最好的告慰,也是对过去最好的告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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