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慈宁宫,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,身体的痛楚便如潮水般涌来。
小腹的绞痛一阵比一阵剧烈,我眼前一黑,便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等我再次醒来,已是深夜。
一睁眼,便看到了两张熟悉又焦急的面孔。
是连夜从江南快马加鞭赶来的父亲和兄长。
“月儿!你醒了!”
父亲握住我的手,他的手掌宽厚温暖,此刻却在微微颤抖。
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江南第一皇商,此刻眼眶通红,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“爹在,月儿,爹在。”
兄长姜云舟站在一旁,一向温文尔雅的他,此刻眼中是几乎要将整座宫殿都点燃的怒火。
“沈绍明!我姜家绝不会放过他!”
我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
太后见我醒来,连忙让太医上前。
几位白发苍苍的太医轮流为我诊脉,随后聚在一起,面色凝重地向太后禀报。
“启禀太后,沈夫人哦不,姜小姐已有近两月身孕。”
“只是今日受惊过度,又动了大气,伤了胎气,胎像极为不稳。”
“若想保住孩子,需得静心休养,再不能受任何刺激。”
我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。
这个发现,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喜悦,反而像一块巨石,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口。
父亲和兄长闻言,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。
他们对视一眼,最终,父亲沉声对我说道:
“月儿,别怕。”
“无论你做什么决定,爹和哥哥都支持你。”
“这个孩子,你要,我们便倾尽所有为你养大,让他成为姜家最受宠的孙辈。你不要,爹也有办法,让他了无痕迹地”
“爹。”
我打断了他。
我沉默了良久,感受着腹中那个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命。
最终,我抬起头,目光清明而坚定。
“爹,我不要这桩婚姻了。”
“我求一道,和离圣旨。”
第二日,父亲入宫面见皇帝。
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。
只知道,父亲从御书房出来时,皇帝的脸色很难看。
而沈绍明,被挡在宫门之外,不得入内。
听说,他像疯了一样想要闯进来,却被我姜家从江南带来的护卫死死拦住。
我让贴身宫女传了一句话出去。
“请首辅大人回答,与我成婚时,你送我的那对龙凤佩中的龙佩,如今,在何处?”
宫门外,瞬间死寂。
过了许久,才传来他嘶哑绝望的声音。
“在我身上。”
他,还在撒谎。
我笑了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我解下颈间的凤佩,让宫女带出去,给他看。
“告诉他,我的凤佩,还想见见它的同伴。”
再之后,宫门外,只剩下男人压抑的、崩溃的哭声。
他拿不出来。
因为那枚龙佩,早已被太后的人从秦莺莺身上搜出,此刻,就静静地躺在我面前的锦盒里。
铁证如山。
他所有的谎言,所有的伪装,都被撕得粉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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