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后。
江南,姜家别院。
我为我的儿子,姜念安,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周岁宴。
小家伙长得玉雪可爱,抓周时,不抓笔墨官印,不抓金银珠宝,偏偏抓起了一把小小的算盘,拨得噼啪作响,逗得满堂宾客哈哈大笑。
父亲抱着他,笑得合不拢嘴。
“像!真像我们姜家的人!”
这一年,我没有沉浸在过去的伤痛里。
我接手了家族的部分生意,将姜家原本就庞大的商业版图,又扩大了一倍。
漕运、盐铁、丝绸、茶叶大周朝的经济命脉,一半都握在我们姜家手里。
我抱着我的念安,站在自家园林的最高处,看万家灯火,江山如画。
京中,传来一些零星的消息。
沈绍明在翰林院坐了一年冷板凳,不知为何,又得了皇帝的重用。
官复原职,奉旨巡查江南。
第一站,便是苏州。
管家呈上来一张拜帖,鎏金的帖子,字迹风骨依旧。
是沈绍明派人送来的。
言辞恳切,卑微到了尘埃里,只求能见我一面。
我拿起那张拜帖,看都没看内容,随手便扔进了身旁的火盆。
火苗“呼”地一下窜起,将那些漂亮的字迹吞噬成灰烬。
我取来笔墨,在一张干净的宣纸上,用朱砂印下了我儿念安的一个小小的脚印。
然后,在脚印旁,写下一行字。
“山高水长,永不相见。”
我让管家将这封“回信”,送去驿站。
当晚,有人看到,新官上任的前首辅沈大人,在灯火辉煌的望江楼苏州分号下,枯坐了一夜。
直到天明,才踉跄离去。
有人说,一夜之间,他鬓角便添了华发。
他以为他失去了我,只是失去了一个妻子,失去了一段爱情。
他错了。
他亲手推开的,是他的整个世界。
从此以后,他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孤寂为伴。
而我,早已拥抱了属于我的,更广阔的新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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