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里,沈渡舟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腿上放着个文件夹,身上还是昨天宴会那套衣服,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。
他没抬头,还在看手里的文件,侧脸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。
“爸爸?”
沈晗雨一开口,嗓子又干又哑。
男人翻文件的手停住了。
他合上文件夹放在一边,站起来倒了杯温水,端到床边。
沈晗雨撑着坐起来,接过杯子。
温水滑进喉咙,她一口气喝了大半才停下。
她把杯子递回去,抬起头看他。
“好点了吗?”沈渡舟把水杯搁在床头柜上,总算开了口。
“头有点晕,其他没什么。”沈晗雨老实回答,接着就问,“沈绮梦呢?抓起来了没有?”
沈渡舟没答话。他拖了把椅子,在床边坐下,就这么看着她。
这道视线没什么热度,看得沈晗雨心里有点没底,刚才那点得意劲儿也跟着没了。
“沈晗雨,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?”他问。
沈晗雨愣住了。
“提前录音,喝下有问题的饮料,算好药效发作的时间,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报警。一环扣一环,算无遗策。”他把她的计划摊开在明面上,说得清清楚楚,“把沈绮梦送进少管所,让她身败名裂,你成功了。”
“我”沈晗雨张了张嘴,想说自己是被逼的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,万一她下的不是泻药,是别的呢?”沈渡舟打断了她,“万一药量再大一点呢?万一救护车晚到五分钟呢?你就没想过自己的命可能会丢掉?”
沈晗雨的小脸瞬间就白了,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汽,委屈得不行。
明明是沈绮梦先来招惹她的,她只是反击,她赢了,为什么他还要这么生气?她保护了自己,难道错了吗?
“我只是想让她得到教训”她小声地辩解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“用你自己的命去换一个教训?”沈渡舟的火气压不住了,“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?可以让你拿去随便跟人赌?”
沈晗雨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,一颗一颗,砸在白色的被单上。她不明白,她真的不明白。
她以为他会站在她这边,会为她的胜利感到高兴。可他没有。他只是在生气,在愤怒,在指责她不爱惜自己。
沈渡舟看着她掉眼泪,却没有去哄。他就那么看着,直到一个穿着护工服的中年女人敲门走了进来。
“沈先生,您要的人来了。”
“看好她。”沈渡舟站起身,对着护工交代,“不许她下床,不许她乱跑。她要是有任何不舒服,立刻给我打电话。”
交代完,他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,看都没再看床上哭得一抽一抽的小东西,转身就走出了病房。
房门关上的那一刻,沈晗雨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,她扑在被子里,哭得撕心裂肺。
她不明白。
为什么她明明赢了,却感觉比输了还难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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