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日不请别路仙,单请碑王教主下高山哎……”
一股远比黄仙厚重,带着幽冥气息的威压降临。
这次来的,是我堂口里的碑王教主。她被正式册封天幽老母后,身上的鬼煞之气净化了不少,如今更显威严庄重,隐隐有了一丝地府神只的气象。
她附上我的身体后,我没有多言,直接开始行动。手持点燃的香,在空中划了一下,口中念诵起超度咒语。那咒语引动了幽冥之力,房间里的阴气被缓缓汇聚安抚。
我拿起那个写着名字的纸人,郑重地将其放入纸庙之中。随着纸人入庙,我能看到,一个模糊的,带着怨气的驼背鬼影,有些不情愿,但又仿佛受到牵引,也跟着钻进了那座小小的纸庙里。
“庙宇已成,鬼神通居!开光!”我手掐法诀,对着小庙虚点,一道微光没入庙中,算是给这临时庙宇开了光,赋予了它暂时容纳和安抚鬼魂的效力。
接着,我取出事先写好的超度文书,以及画好的诸多符咒,在香火上引燃,念诵着特定的经文,将灰烬撒在庙宇周围。这是在向地府陈情,为这横死孤魂打通超度的路径。
全部仪式完成,天已经彻底黑透了。我和陈勇来到小区外一个僻静的十字路口。
我将准备好的三千个金元宝铺在地上,将那座承载着他叔叔魂魄的小纸庙端正地放在元宝中央,连同剩下的符咒和表文,一起点燃。火光熊熊燃起,在夜风中摇曳。
金色的元宝在火中迅速卷曲,化为灰烬,那座小纸庙也在火焰中渐渐坍塌。在法眼之中,我看到火光里泛起一阵柔和的金光,不断地消磨,净化着那个驼背鬼魂周身的黑色怨气。
那鬼魂的身影在火光中渐渐变得清晰,平和,最后对着我和陈勇的方向,似是作了个揖,然后随着一阵青烟,消散在夜空之中,应是前往地府报到等待轮回了。
一切结束,回到陈勇家,他已经累得几乎虚脱,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许久未见的光彩。
他执意要请我吃饭,我看他那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,哪里忍心,好说歹说才劝住,让他赶紧休息。晚上九点多,有一趟回市里的火车。我谢绝了陈勇的再三挽留,嘱咐他以后一定要按时吃药,诚心供奉保家仙,便离开了那个昏暗压抑的小屋。
坐在回程的火车上,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点点灯火,我心情复杂。今天解决的,不仅仅是灵异问题,更是一个被命运和误解推向深渊的可怜人。仙家委屈,鬼魂可怜,而最苦的,还是夹在中间,无力挣扎的凡人。
只希望,经过此番调理,陈勇的后半生,能过得稍微安稳一些吧。几个月后陈勇打来电话,电话里他说:“小蔡师傅,我好多了。最近几个月没在住院!”
我握着电话,没有说话。
陈勇的声音带着久违的轻松:“昨晚一觉到天亮,吃了两碗饭。这么多年了,头一回觉得……我只是个普通人。”这平常不过的生活,对他却是奢望。
挂掉电话时,我望向夜空,仿佛看见那委屈的仙家与可怜的魂灵,终于在和解中渐行渐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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