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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(第1页)

方才收到皇上自临池发来的邸报,我才放下心来。

rr邸报中还夹着一封私函,廖廖几语,简单问侯,末了问起三皇子萧琰近况。

写到这里明明已经用印,忽又笔迹潦草,加了几句东坡词:古今如梦,何曾梦觉,但有旧欢新怨。

异时对,黄楼夜景,为余浩叹。

rr皇上从不如此多愁善感,忽有此举令我颇为讶异。

想起他临行时种种异样,我已明白他此次出巡别有隐情。

rr提笔想要回信,又觉千头万绪无从说起。

想起萧琰,更是心头不宁。

rr自两年前萧琰接管户部,一切收发有序,库册盘结清晰妥当。

皇上既然放手,我也并无异议。

但日前我却收到若干在地方为官的门生密奏,指称今冬赈灾钱粮不足,仍有若干灾民无法安置。

我秘密调来户部存档,才发觉两下银钱数目不相符合。

去信询问正在奉旨密查钱粮的二皇子萧爽,他的回信语焉不详,似是颇有顾忌。

rr一切都说明有人侵吞灾款,伪造帐册。

此事萧琰或者大意不知,或者知而不举,或者甚至…泥足深陷,总之难逃干系。

rr我知悉此事已经两天。

却始终没有决定如何处置。

rr如将之禀告皇上,我几乎可以想象他的反应。

他对萧琰期许甚高,心中早已默认他为太子。

此事一出,必定震惊失望。

以他性情,定不能容此类大错,欲待彻底处置,又必觉不忍。

中心难择,必郁郁无以自遣。

rr而萧琰资质之高,于兄弟之中出类拔萃。

一旦因此事获罪,从此前途尽毁,也未免令人可惜。

但如就此放任,必助长其骄奢之情罔顾法度之心,它日贻害无穷,难以救治。

rr长夜耿耿,东方既白,我毁掉写了一半的信。

rr我已下定决心。

rr早朝后萧琰准时来翰阳宫与我同批奏折。

rr只不过今天他有些神思困倦。

rr“昨夜睡得很晚?”我问他。

rr“是,老五府里新来了一批歌妓,几个兄弟一起热闹了一下。

”rr少年人血气方刚,偶然纵情声色亦无可厚非。

但遍观众皇子,并不沉溺于中反而懂得以此韬光养晦掩饰缜密心机的却只有他一人。

rr我们一同批阅奏章,他初阅,我复审。

rr他目送手挥批来神速,且往往一语中的,提调指挥从容如意,实有天生领袖之风。

六子之中,皇上对他青眼独加,并非没有原因。

rr我心中暗叹,但愿他悬崖勒马,把握我要给他的这一次机会。

rr一月严冬,昼短夜长,转眼已暮鼓沉沉。

楼台次第灯火,正是萧琰离宫的时候。

rr我拿出锦匣,递给他。

匣里有我收到的密折节录以及户部抄档。

我并不曾附写一字,但相信他看见后便会明白此事该如何了结。

rr“回府再看吧,”我说,“皇上那边,我会回信说一切很好。

”rr萧琰似有些明白我话中意味,神情一整,然而目光闪烁。

rr但愿他明白我这番用心,给我一个交代。

rr至于皇上,我想暂时不必让他徒增烦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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