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的清晨,家里难得一片宁静。
我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抱着一本诗集漫无目的地翻看,妈妈在旁边修剪着阳台的盆栽。
突然,楼下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吵嚷声,打破了这片祥和。
“叶舒芫!你个灾星!扫把星!”
“就是你逼走了我们欢欢!你还我们女儿!还我们钱!”
是叶欢欢那对养父母的声音!
他们竟然找到这里来了!污言秽语,不堪入耳。
我的手指猛地一颤,诗集“啪”地一声滑落在地。
脸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。
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,窒息感扑面而来。
我猛地站起身,因为动作太急,眼前一阵发黑,身子晃了晃。
“爸,妈,”我声音发紧,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我我搬走好了。”
“别让他们闹了我搬走,就没事了。”
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只要我消失,麻烦就会消失。只要我退让,一切就能恢复平静。
“你去哪?!”
叶怀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他显然是刚回来就撞见了楼下的闹剧,脸色铁青。
他几步跨进来,一把拉住我的手腕,力道有些重,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。
“这里是你家!该走的是他们!”
他的眼神锐利,语气沉得像铁。
爸爸已经拿着手机走到了窗边,对着楼下厉声道:“我已经报警了!律师函也会立刻送到你们手上!再在这里无理取闹,后果自负!”
楼下的叫骂声停顿了一下,随即变成了不甘心的嘟囔和咒骂,声音渐渐远去,大概是看叶家态度强硬,悻悻地走了。
家里重新安静下来。
我却还僵在原地,手腕被哥哥攥得生疼,却比不上心里的麻木。
慢慢坐回沙发,低着头,看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,声音轻飘飘的,没有一丝力气:
“都是因为我才让家里不得安宁。”
“要是我没回来”
“芫芫!”妈妈冲过来,紧紧抱住我,声音带着哭腔,“傻孩子,不是你的错!是他们贪心,是他们不讲道理!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!”
我靠在妈妈温暖的怀里,听着她心疼的安慰,心里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冰。
那些话语,进不去。
我只反复想着:要是我身体好点,要是我性子不那么敏感别扭,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?是不是就不会让爸妈和哥哥如此操心了?
自我苛责的藤蔓,将我的心越缠越紧。
从那以后,我更加不愿出门了。
连学校,都生出了请长假的心思。
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,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不透一丝光亮。
只有吃饭的时候,才勉强出来一下,也是匆匆吃完,便又躲回那片属于自己的、安全的黑暗里。
我觉得,只要我不接触外面,不看到别人,就不会再给家里添乱,不会再成为麻烦的源头。
家人看着我日益消沉,变着法地想让我开心。
妈妈炖各种补品,爸爸给我买好看的书,哥哥搜罗来有趣的玩意儿。
可他们的努力,如同石沉大海。
我只能回报以更加沉默的、消极的回应。
心中的无力感,像潮水般,将我们彼此淹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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