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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（第2页）

我走出储藏室时，客厅里的生日歌正好唱到尾声。

“阿言，十三岁生日快乐。”

我妈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，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。

她和妹妹林希坐在桌边，主位上，摆着我哥的黑白照片。

看到我出来，我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，眼神又恢复了那种熟悉的，淬了冰的冷漠。

上一世，我像个小丑一样僵在原地，无地自容。

但这一次，我只是平静地走过去，给自己盛了一碗饭，然后默默地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。

我妈愣了一下，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。

在她预想中，我或许会哭，会闹，或者会像以往一样，带着一脸的愧疚和自卑，缩在角落里不敢上桌。

可我没有。

我甚至没有看她一眼，只是安静地，一口一口地吃着饭。

桌上的菜很丰盛，但我只夹自己面前的那盘青菜。

妹妹林希看了我一眼，又看了看我妈，小声说：“妈妈，姐姐今天好奇怪。”

我妈没说话，但投向我的目光里，多了一丝探究和不悦。

饭后，小姨来了。

她照例把我拉到阳台，塞给我一块凉掉的蛋糕，叹着气说：“别怪你姐，她过不去这个坎。”

上一世，她就是在这里告诉我，我哥是为了给我摘映山红才死的。

那句话，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这一次，我没等她说完。

我接过蛋糕，对着她露出一个很淡的笑：“小姨，我知道。我不怪她。”

小姨准备好的一肚子劝慰都堵在了喉咙里。

她看着我，眼神里满是惊讶：“你……”

“天晚了，小姨你早点回去吧。”我打断她，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。

说完，我转身回了屋，将那块蛋糕随手扔进了垃圾桶。

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的话，成为刺向我的刀子。

那一晚，我没有像上辈子一样跑出去，在桥洞下蜷缩一夜。

我回到了我的储-藏-室。

躺在冰冷的小床上，我开始复盘我短暂而可悲的一生。

我妈对我的恨，根深蒂固，无法化解。

妹妹林希的“天真”，现在看来，更像是一种伪装。

她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，用最无辜的语气，说出最能刺痛我的话。

这个家，于我而言，就是一座牢笼。

我唯一的出路，就是逃离。

而逃离，需要资本。

我脑海里浮现出那座金色的化学竞赛奖杯。

那是我上辈子唯一的，也是最大的依仗。靠着它，我拿到了名校的保送资格。

虽然最后，我死在了拿到资格之后，没能去成。

但这一次，我不会再让悲剧重演。

我要更早，更牢固地，把这个机会抓在手里。

从第二天起，我变了。

我不再试图去观察我妈的脸色，不再渴望她偶尔的垂怜。

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，都用在了学习上。

我开始自学高中的课程，尤其是化学。

家里的氛围因为我的“懂事”和“沉默”，反而有了一丝诡异的平静。

我妈不再对我冷嘲热讽，因为我几乎不出现在她面前。

她大概很满意我的“识趣”，以为我终于认清了自己“罪人”的身份，不再奢求不属于我的东西。

她不会知道，我在黑暗的储藏室里，正为我的新生，磨砺着最锋利的武器。"}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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