狭仄的巷子幽深发黑,窗外的雨珠沿着屋檐滴落,敲在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,像谁不耐烦敲着桌面。
花砚的手稳稳扶着刀柄,目光冷冷巡视着门口。那两个夜衣人倒在地上,身上的黑布已经被扯露一角,露出胳膊上鲜红的蟒纹。梁胖胖急喘着气,将最后一口肉包嚼得支离破碎,肥脸扭曲里带点不合时宜的记足:“天杀的,这年头抢包子都要打黑衣人么?”
苏椒儿嘴角上勾,眼底精芒流转。她从容理了理袖口,语气半真半假地感慨:“听说云景王的手下号称‘夜蟒’,专会阴招,今儿被我们这瓶子咸菜、一块肥肉和一把破刀败了,该不会哭回去吧?”
李小闲探头探脑,见没人追来,又低头瞧自已仍紧攥着那只路边捡来的瓷咸菜罐,忍不住嘀咕:“天命啊天命,给我个机会改命,咋还让我拎着咸菜罐跑路。命运果然不讲理。”
一句话惹得众人忍俊不禁,紧绷的气氛无声化开不少。
花砚将刀鞘敲在桌角,低声道:“他们该不会就这点本事。动静闹大,是有人看上我们了。今日若换作正堂。”
苏椒儿眨一眼,轻声答道:“没到正堂,但不好说是谁在暗处盯着。云景王只怕不肯善罢甘休。”
梁胖胖本来正收拾残羹,闻言把包子皮往门口一摊,突然严肃起来:“欸,可兄弟们,咱这还算闯江湖的一样。
“我说,”他一本正经地开口,却忍不住笑出声来,“既然老天爷硬要我李小闲翻篇命,我就和你们一道,走这一条最不像样的正道。只要不是撞到头就行。”
众人哄堂,苏椒儿忽地一笑,目光里却多了几分欣慰。
“正道漫长且泥泞,未必每步都飘香,”花砚语气凉淡,却透出温柔,“但只要有人通路,总归不孤单。”
梁胖胖拍了拍咸菜罐,郑重其事道:“那就说好了,正道第一件事,先找个能填饱肚子的地方去!”
外头街巷灯火依旧微弱,四人拾起行囊推门而出。泥泞街道上,月色零星,倒映出几道可有可无的人影。苍茫夜色下,谁都不知道正道究竟在哪里,但至少此刻,他们已肩并肩走上新旅途。
就在他们离开的背影融入市井深巷时,角落里一缕残影倏然闪现。一只眼睛在黑暗中盯紧了他们脚步,夜风掀起纸上的“正道”二字,在风中摇曳动荡。
一场更大的风波,已悄然酝酿在玄界的黎明边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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