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医院回来后,周屿川的床头多了一本素描本。
是叶池特意去镇上的文具店买的,封面是浅蓝色的,像海边的天空。
他开始试着把身边的温暖画下来:
清晨海面上跳出的朝阳,金色的光洒在波浪上,他会用柔软的线条勾勒出光的形状。
傍晚叶池坐在书桌前看资料,台灯的光落在她的发梢,他会细细描出她伏案的侧影,连她握笔的姿势都画得格外认真。
每画完一张,他都会把素描本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,像珍藏着易碎的珍宝。
有时叶池偶然看到,也只是笑着说“画得真好”,从不多问,却会在他画画时,悄悄把温好的牛奶放在桌边,等他画完时,温度刚好能入口。
春日的脚步渐渐近了,周屿川的头发也慢慢长了出来。
柔软的短发贴在耳后,摸起来像刚冒芽的小草。
叶池第一次摸到他的新头发时,忍不住笑出声:“比之前的长发清爽多了,看着像回到了小时候。”
那天下午,叶池带他去了海边,不是之前远眺的露台,而是能踩在沙滩上的浅滩。
周屿川赤着脚,沙子温热地裹住脚掌,海浪轻轻漫过脚踝,带着微凉的暖意。
他弯腰捡起一枚白色的贝壳,壳上有淡淡的花纹,像极了妈妈以前珍藏的那枚。
“你看这个。”他把贝壳递给叶池,指尖碰到她的手心时,两人都顿了一下,又很快移开目光,耳尖却悄悄红了。
后来他们又去了附近的葡萄园。
四月的葡萄藤刚抽出新叶,翠绿的藤蔓爬满架子,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几个游客路过时,笑着用英语跟他们打招呼,还以为他们是情侣,打趣说“你们看起来很般配”。
叶池的脸颊瞬间染上浅红,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解释,只是低头帮周屿川拂掉肩上的落叶。
周屿川站在一旁,听着游客的笑声渐渐远去,心跳却慢慢快了起来,他忽然希望,这样的误会,能久一点,再久一点。
傍晚回到别墅时,叶池接到了国内的电话。
挂了电话后,她走到周屿川身边,轻声说:
“国内传来消息,周砚宁被判了十五年,诈骗、故意伤害、诬告陷害,数罪并罚。”
周屿川正在画桌上整理素描本,听到这话时,动作顿了顿,随即继续手上的动作,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:
“知道了。”
没有恨,也没有解脱后的狂喜,只有一种彻底放下的释然。
那些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纠缠、那些让他痛不欲生的伤害,终于随着这个判决,彻底留在了过去。
他抬起头,看向窗外的大海,夕阳正慢慢沉入海面,把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红色。
叶池走过来,在他身边坐下,两人一起看着远方的海。
海风轻轻吹过来,带着春天的暖意,周屿川忽然想起素描本里的一页。
那是他昨天画的,画面里有海、有朝阳,还有两个并肩站在沙滩上的身影,虽然没有画清面容,却满是安稳的温柔。
“明天还去葡萄园吗?”周屿川轻声问。
叶池转头看他,眼底盛着夕阳的光,笑着点头:“好啊,听说下周葡萄花就要开了。”
海面上的波光晃在两人眼底,像盛着一整个春天的温柔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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