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和周尧一齐点亮了塔尖上万寿灯,脚下百姓一片欢呼,数千盏孔明灯飘向夜空。
我的视线也随着那星星点点的灯火一起望向了那遥远的夜空,他们齐声喊着陛下万岁,娘娘千岁,小殿下千岁。
我想这就是民心吧,周尧那个昏君爹没有得到的,狗皇帝得到了,连带他的妻儿都有了民心。
大袖下有微凉的手握了上来,狗东西问我:“阿嫄在想什么?”
我说:“陛下有了民心。”
他问我:“那朕得到阿嫄的心了吗?”
今夜每一层宝塔都点满了莲花灯,我看见身侧的和尚手里也都提了一盏,光影恍动看不清脸,我只看见一截灰色的僧衣。
这世上很多事都比情爱重要,我早看开了,小和尚也看开了,可这天下最不该耽于情爱的帝王却很是看不开。
我松开了手,又握了上去,十指相缠着安他的心。
我觉得大和尚要是还在世就好了,他算的命应该挺准的,让他也给狗皇帝算一算,他是不是鲶鱼精投胎。
身后传来了阿宴软软糯糯的声音:“阿娘。”
我一转头便见阿宴在阿欢的怀里扭动着身子跟我告状:“阿娘舅舅不给给窝窝灯灯”
阿欢哭笑不得的轻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:“才多大就会告状了,打你小屁股。”
又说方才祈福仪式还没结束,阿宴便开始闹了。
阿宴大概知道闹舅舅也没用,朝我伸了手:“阿娘窝要灯灯”
他两岁了说话还结结巴巴的,我有些嫌弃,周尧说这是随他的阿娘,他说我三岁的时候说话还结结巴巴的,就是咬人挺利索,可我已经不记得了。
狗东西说你看朕记得你小时候的所有事,可你从来不记得朕的事。
我没告诉他,原来我也是记得的,只是后来阿爹阿娘死了我就恨上很多人了,也恨上了他,我终年躲在外祖家的后院,连他的大白我都不去肖想了,我把很多事一件件从心上抛开了,心里只留哥哥们和小阿欢。
再后来去了西境,又遇见了干干净净的人,干净的足以洗去我在京城的旧梦。
周尧凑过来问阿宴要什么灯。
塔上有数十盏莲花灯,可他却指着我们身后只露出一截灰色僧衣的和尚,他的手里提的一盏并不怎么起眼的莲花灯,“窝窝要灯窝下去”
我将阿宴放在了地上,他转头便走到小和尚身边,仰头看着他笑,喊的竟然是:“西父窝要灯灯”
许是方才听这报恩寺的小沙弥喊多了法善师父,他竟有样学样记住了。
小和尚已经蹲下身,抬手摩挲着他的发顶,眼睛里都是笑,一如当年看小阿欢的模样。
他把灯放在小阿宴的手上,“那贫僧把灯送给小殿下,愿小殿下长命百岁,岁岁无虞。”
这一夜过的很是安宁,只有阿宴那个鲶鱼精的爹翻来覆去的一个晚上睡不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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