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廷衍的视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剜在她身上。
那是一种劫后余生,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、挫骨扬灰的戾气。
姜时愿在他近乎野蛮的注视下,感觉自己辛苦维持的平静假象正在一点一点龟裂、瓦解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纤细的五指在西装衣袖里握紧成拳。
“傅廷衍,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救我妈?”她给了他她的态度。
傅廷衍似乎猜到了这个回答,他挑了一下眉,“不救?可以。”
他声线明明不高,却一字一句,激起了她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的一阵战栗。
“那就等着,让你妈进监狱。”
“言初说她父亲一个人在里面,孤单,不如,我让你母亲进去陪他?前岳母和现岳父,相互照料,一段佳话。”
他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,甚至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。
“傅廷衍你个禽兽!”
姜时愿伪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瞬有了起伏。
不是因为她对江旭芝有多少母女之情,而是单纯不允许温家人再对姜家人有任何侮辱!
傅廷衍像是很满意她的表情。
他将染了血的衬衣袖口往上挽了两卷,动作慢条斯理。
那只腕表已经碎了,尖锐的玻璃碎片扎进了他的肉里,结了一道暗红的血痂。
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将碎片拔出来,丢在地上。
有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,他不甚在意。
掀起薄薄的眼皮朝她看过去,再次重复了那一句。
“姜时愿,求陆廷深,还是求我?”
尾音带着几近偏执、疯批的固执。
落下的同时,楼上传来了皮鞋叩在大理石上的声响。
不低不高,却带着从容不迫。
陆廷深颀长笔挺的身影就站在那里。
他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,随意地搭在其中一只手上。
里面是一件深色马甲,勾勒着伟岸、精悍的上半身,近乎完美地复刻了从胸膛到腰线的每一寸起伏。
他听到了傅廷衍说的话。
挽起一只手的袖口,露出一截小臂,青筋隐现于线条流畅的肌理之上。
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,走了下来。
腿部线条在视觉上无限拉长。
西裤笔挺,沿着紧实的大腿一路向下,甚至能让人感受到布料下蕴含的、充满控制力的力量感。
两个男人距离她的距离都拿捏得刚刚好。
不远,但也不近。
陆廷深低头点了支烟,但他并没有抽,只是夹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里。
烟头被缓缓燃烧为灰烬,他开了口,“廷衍,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?嗯?”
傅廷衍的视线同样落在他身上。
染血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、却冰冷刺骨的弧度,“哥是个顶尖的商人,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,哥要帮她,会开什么价?”
陆廷深并没有急于开口。
他微眯起眼,深吸了一口烟。
似乎将所有情绪,疲惫、思索或考量,都随着这口烟深深压入肺腑。
他将视线移到了姜时愿身上。
凉薄的唇朝着空中缓缓吐出一道烟柱,带着决绝,提出了他的条件。
“跟我回香港。”
只要她跟他回去,他会为她摆平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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