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时愿迟迟没有说话。
她呆呆地站在原地,时间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。
像是有双手掐着她的喉咙,痛苦得让她喘不过气,她麻木地抬头,想要将眼眶里无意识汇聚的眼泪止住。
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。
那眼泪到最后像是泄了闸的洪水,她伸手擦掉,又有更多的眼泪往下掉,可她明明不想哭的。
陆廷深眼底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。
他将马甲穿好,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里,黑眸像是被覆上了一层薄冰,看向她的视线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。
却不是针对她的,而是针对那个让她掉眼泪的人。
电话那边的余雅芳一遍又一遍地求她,“小愿,阿姨今天早上跟你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,你原谅阿姨好不好?”
她今天早上一时气急,当着她的面说廷衍遇见她就是一个劫。
还说只认言初一个儿媳,更是指责她,说她故意摔断了她送给言初的手镯,是为了咒廷衍死。
余雅芳本来以为温言初能够唤醒他,但她想错了,温言初并没有那个能力,更别说她这个母亲了。
“看在你和廷衍结婚了五年的份上,看在他是为了你救你的份上,求求你和他说说话吧!”
余雅芳已经彻底没了办法,不知道该怎么做了。
她一整天都在手术室里。
听着祁明轩说:“建立股动静脉转流。”
体外循环机开始运作,暂时代替心脏和肺的功能。
明明是手术团队里专业的灌注师操作着这台体外循环机,精准地控制血液的流量、压力和温度,确保万无一失。
可看到他腹股沟皮肤被剪开。
灌注师将肝素化后的管道插入血管,暗红色血液顺着导管流入氧合器,经过气体交换后又变成鲜红色回输体内。
她只觉得天都塌了。
尤其在鼻咽温降至28c的时候,他的心脏逐渐停止了跳动。
天知道她在看到作为主刀医生的祁明轩,划开他增厚的心肌瘢痕,露出嵌在室间隔里的铁皮时。
她有多眼前一黑。
那是卡车上的,边缘已经磨出锈迹,他周围的心肌组织也已经呈现暗紫色坏死状。
“小愿,你过来看看他好不好?”余雅芳泪眼婆娑。
她跪在手术室冷冰冰的地上,抬眸看着手术台上几乎失去生机的人儿,痛心疾首。
“铁皮是取出来了,言初也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,但——”
“廷衍供血不足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,如果今晚醒不过来,供体就算来了,换了心脏也很有可能就是植物人了。”
手机从姜时愿手中滑落,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地上,通话断了。
陆廷深没有立即开口,只是站在那里。
看着她哭到发红的眼睛,眼底的冷意褪去几分,最后彻底散去,只剩下无奈的纵容,像在看一只受了伤却不肯说的小动物。
“过去吧,我送你。”他开了口。
姜时愿愣愣地看着他,大概是有些诧异他会这样说,“你不拦我吗?”
“为什么要拦?”
他的气量远比任何一个男人都大,随着尾音的落下,他将搭在手上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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