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指甲死死掐进了掌心里,可疼痛依旧没能换来她语气上的平静,反倒让她落了一行泪。
她擦掉,继续跟他说:“傅廷衍,没有你的这一年,我过得很好,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。”
“现在离婚了,我过得更好了,用着你给我的四十个亿,什么房子、车子、男人没有?”
“哦对了,你不是给了我傅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吗?”
“我今天去参加股东大会了,他们要罢免你董事长一职,你猜我投了什么?我投的是‘是’啊。”
“傅廷衍,被背刺的感觉怎么样?”
她笑着,说着最残忍的话,目光却紧紧锁在他毫无反应的脸上,试图捕捉到任何一丝微小的变化。
可心电监护仪上的波纹依旧平稳,仿佛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投入深潭的石子,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过。
这种死寂让她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唇,她渐渐感到心慌和害怕。
“傅廷衍?”
一种更深层的、被她用力压抑在心脏深处的感情,像野草,开始撕裂那层用恨意筑起的硬壳。
她停顿了很久,久到她站在那里,一股麻痹如蚂蚁啃噬的滋味从脚底腾起,蔓延到她腿上。
终于,她极轻地、几乎是破釜沉舟地,再次开了口,“但是傅廷衍,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。”
“你欠我的,你别想用这条命,就算还清了,我告诉你,做梦。”
她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,“你给我醒过来,给我用下半辈子所有的痛,向我偿还。”
“让我亲眼看着你被折磨到死。”
最后一句话,轻得像是被风一吹,就会飘散在空气里散得一干二净,却用尽了她全部力气。
她依然站在那里。
她没有伸手触碰他冰冷的身体,像是疲倦到极致、布满裂痕,同时缓缓融化的冰雕。
可监护仪上的波纹依旧微弱,仿佛她所有带着恨意的控诉,和不易觉察的哀求,都只是徒劳。
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攫住了她。
她失败了,她就连用恨意都无法唤醒他。
“滴滴、滴滴”,冰冷的仪器声,仿佛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,既然是这样
那就别怪她了。
她俯下身,靠近他耳边。
口罩隔绝了她吐字的温度,却让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清晰,直接钻进了他的耳膜。
这一次,她的声音里没有了恨,也没有了不易觉察的哀求,只剩下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残忍。
“傅廷衍,你听着,听清楚了。”她一字一顿,每一个音节都准确无误,“我怀孕了。”
刹那间,心电监护仪上那条微弱的波纹,猛地跳动了一下,变成了一个突兀的波峰。
几乎发生在同时,姜时愿的心脏也跳得厉害。
她紧紧盯着屏幕,呼吸都有过一瞬的停滞。
“傅廷衍,我们有孩子了。”她继续说着,声音不受控地发抖,那冰冷的伪装开始慢慢剥落。
“在仓库的那一次怀上的,五周了,你说造不造孽?孩子的眉眼应该很像你吧,你都不知道你的基因有多强大”
监护仪上的波纹开始变得不规律,不再是之前那种机械、濒死的微弱,而是出现了起伏和波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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