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敢说,只要你嫁给我,你要从商行贾还是缫丝织纺,或是干脆不事生业,每日挥霍玩乐,我都愿意奉陪。
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口,就成了哄诱,他的真心反而不值一提,她即便也真心以对,两个人之间却永远都混杂着她的利弊权衡。
他不想这样。
“五郎似乎不以商贾为贱,听到我这样的想法竟也不觉惊世骇俗?”秦未雨抬眸瞧他。
裴桑临思索片刻,认真答道:“士农工商,是圣人招揽英才、鼓励耕织的国策,重农抑商亦是维系社稷安稳最行之有效的手段,这种主张不可避免地产生轻贱商贾的行为,大概朝廷也乐见此状,站在不同立场,所见亦不同,我不知如何评判我只觉巷口阿婆,起早贪黑,为过往行人供上一晚热腾的汤饼,以此谋得一份糊口之资,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,这和农者耕种又有什么区别,都是凭劳力谋生,只不过商贾凭的是心力罢了。”
“英雄所见略同,我与五郎,知己也。”
秦未雨侧脸看向船尾的月盈,笑如春风:“这里有国公夫人和五郎这样明辨包容的知交,也有阿越那样爽快直率的姊妹,还有肃肃如清风的兄长月盈,我如今觉着这长安似乎也不赖”
东宫要纳良娣之事本如烟尘四起,人言纷纷,却不知为何,在数日之间霎时而止,仿似大风过境,一切归于平静。
板上钉钉的一桩婚姻,最后却无声无息地夭折了,其中缘由怎叫人不好奇?
权贵圈子里的秘密从来躲不过长安贵妇的钻探。
茶余饭后,宴会消遣,一人一句,互通有无,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便都无所遁形。
早前贵女入宫进学,太后允诺魁首的恩赏,是掀起邝家娘子嫁东宫的那阵风,而在婚事即将步入正轨时,太卜署官员每日紧急出入禁中的动作,则是偃旗息鼓的征兆。
京中渐有流言,说邝家嫡女命格强势,冲撞了东宫,这才生生断送了这门亲事。
有心人再细细推敲,卒业大考的那点猫腻也都浮出水面,如若稳操胜券,又何必临时更换考题,还换了考官?
如此一来,反而证实了陆家三娘是被迫让的“魁”,而邝毓芳亦深陷舆论漩涡,饱受流言之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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