沪城中心医院,急救中心。
红灯刺目地亮着。
走廊里一片混乱,江家的人几乎都到齐了,个个面色凝重。
江母坐在长椅上,哭得几乎晕厥过去。
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走出来,脸色沉重:“病人颅内出血,多处脏器受损,生命体征极其微弱,情况非常不乐观,这是病危通知书,请家属签字。”
江母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。
“医生!求求你们!一定要救救我儿子!无论花多少钱!用最好的药!”江父的声音带着颤抖。
“我们会尽最大努力。但是……”医生顿了顿,叹了口气,“病人的求生意志似乎……非常薄弱。这对接下来的抢救和恢复,非常不利。如果有他非常在意、能刺激他求生欲的人,最好能来医院,多跟他说说话。”
非常在意的人……
所有人的目光,下意识地投向了走廊尽头,那个刚刚赶到、静静站着的纤细身影。
叶青梧还是来了。
苏晴陪在她身边,紧紧握着她的手,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愤怒。
江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连滚爬爬地冲过去,抓住叶青梧的手,哭得声嘶力竭:“青梧!青梧你来了!阿姨求求你!过去都是亦琛的错!是我们江家对不起你!但他知道错了!他真的知道错了!”
“他昏迷的时候,一直在喊你的名字……青梧……他不能没有你啊……”
“你看在你们过去那么多年的情分上,看在……看在他这次是因为追你才出的车祸……你救救他!你跟他说句话!唤醒他!好不好?阿姨给你跪下了!”
说着,江母真的要往下跪。
叶青梧伸手扶住了她,力道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她的目光,平静地越过痛哭流涕的江母,落在急救室那扇紧闭的门上。
脸上,没有任何表情。
没有悲伤,没有愤怒,甚至没有一丝波澜。
仿佛里面正在生死线上挣扎的那个人,与她毫无关系。
“青梧……”苏晴担忧地低声唤她。
这时,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,主治医生走出来,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叶青梧身上,带着一丝期望:“叶小姐是吗?病人情况危急,需要紧急手术,但他的求生意识……如果您能进去,跟他说几句话,或许……”
所有人的目光,再次聚焦在叶青梧身上。
充满了期盼,哀求。
走廊里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。
叶青梧缓缓抬起头,看向那位医生。
她的眼神清澈见底,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。
沉默了几秒。
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,她缓缓开口,声音平静得可怕,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里:
“医生,救死扶伤,是您的天职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江家人,最后,重新落回医生脸上,一字一顿,斩钉截铁:
“而我,”
“没有救他的义务。”
说完,她不再看任何人,轻轻挣开江母抓住她的手,转身,对苏晴说:“我们走吧。”
然后,在江家人难以置信、如同看怪物一样的目光中,在江母崩溃的哭嚎声中,她挺直脊背,迈着平稳的步伐,一步一步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。
背影决绝,消失在走廊的尽头。
如同她之前所说的那样。
永不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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