调查在看似波澜不惊的水面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,然而进展却如同陷入泥潭,每一步都伴随着无形的阻力。
郑彦感觉自己仿佛在下一盘看不见对手的棋,对方总能提前一步堵住他的去路。
赵虎在兵部武库清吏司和军器监碰的钉子比他预想的还要硬。
好不容易见到个能主事的,对方也是满脸堆笑,客客气气,但一提到具体记录,就变成了年代久远,需要时间整理、涉及军机,需层层审批。
赵虎是个首性子,几次三番下来,憋得满脸通红,在郑彦面前忍不住抱怨:“大人!那帮龟孙子,分明就是故意的!我看他们心里有鬼!”
郑彦压下心头的火气,安抚道:“他们越是这样,越说明我们摸对了地方。硬闯不行,就换个法子。让你的人,从侧面打听,比如那些己经退役的老库兵、老工匠,或许能从他们嘴里撬出点东西。”
他深知,在这盘根错节的体系里,有时候边缘人物反而知道更多核心秘密。
荀忠良那边的地下网络倒是提供了一些零碎的信息流,但真伪难辨,且往往指向模糊。
有黑市掮客透露,确实有人在暗中搜集制作强弩的关键材料,但对方非常谨慎,从不亲自露面,都是通过多重中间人交易,而且似乎不止一拨人在收。
另一个消息则声称,京城某家背景深厚的车马行,近期频繁在夜间往北郊方向运送建材,但具体是什么,无人知晓。
“大人,您看这事儿。”
荀忠良揣着手,像只老猫般眯着眼汇报,“就像河里摸鱼,水浑了,鱼也精了。不过,这多方势力都在暗中动作,恰恰说明北郊那地方,是个香饽饽,或者是个快要炸开的火药桶。”
最让郑彦感到棘手的是青龙翼的档案调阅。
他亲自去找了那位负责档案的青龙翼主事,对方是个面色苍白、眼神淡漠的中年人,说话慢条斯理,却字字推诿。
“郑千户,不是下官不配合。”
主事慢悠悠地拨弄着茶杯盖,“只是青龙翼的档案,尤其是涉及朝臣勋贵的部分,关系重大,皆有定规。您这‘可能冒充护院’的理由,实在有些空泛。若无指挥使大人或左右同知的明确手令,下官实在不敢擅专啊。”
他抬起眼皮,看了郑彦一眼,那眼神仿佛在说,你一个刚来的白虎翼千户,根基未稳,就想动这些敏感东西?
郑彦知道,这背后定然有来自更高层面的授意或默契的阻碍,让他无法轻易触及那些可能藏有真相的名单。
他强忍着拂袖而去的冲动,冷冷道:“既然如此,本官自会向上禀明。只希望届时,主事大人还能如此恪尽职守。”
回到公事房,郑彦看着墙上那张依旧布满迷雾的线索图,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。
权力、关系、潜规则,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,将他束缚得寸步难行。
这比他之前在刑部遇到的任何案子都要复杂和憋屈。
荀忠良默默递过一杯新沏的茶,看着他阴沉的脸色,叹了口气:“大人,可是在青龙翼那边受了气?”
郑彦哼了一声,没有回答。chapter_();
老荀头也不在意,自顾自地说道:“这京城里的衙门啊,有时候就像那大户人家的后宅,看着门庭森严,里头却各有各的山头,各有各的算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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