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彦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浓稠的迷雾之中,西面八方都是无形的墙壁。
兵部的推诿,青龙翼的冷漠,鬼市线索的中断,都像冰冷的雨水,一点点浇熄他初时的锐气,只剩下一种深陷泥潭的滞涩感。
他坐在那间愈发显得压抑的公事房里,对着墙上那张线索纵横却始终找不到出口的图,眉宇间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。
荀忠良将他的焦灼看在眼里,这日午后,他端着一盘刚在外头买来的、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走了进来,脸上挂着惯有的、仿佛对一切都浑不在意的笑容。
“大人,歇会儿,尝尝这个。西街口老李家的,甜而不腻,最是解乏。”
他将糕点放在郑彦手边,自己先拈起一块,满足地眯起了眼。
郑彦没什么胃口,只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叹道:“老荀,我们是不是方向错了?所有明路暗路,好像都被人提前堵死了。”
荀忠良慢条斯理地咽下糕点,又给自己倒了杯粗茶,才悠悠开口:“大人,您这心啊,还是太急。您想啊,那藏在背后的主儿,既然能调动如此资源,布下这等疑阵,岂是易与之辈?他们肯定时刻盯着咱们呢。咱们在前面使劲撬门,人家自然在后面拼命顶门。”
他走到那张线索图前,枯瘦的手指在上面虚划着:“不过啊,这再严实的墙,也总有缝隙。明路暗路走不通,咱们就走偏门。”
“偏门?”
郑彦抬眼看他。
“对,偏门。”
荀忠良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,“大人,您还记得咱们在鬼市打听来的,关于那优质桑木和鱼鳔胶的流向吗?”
“记得,但线索到了那里就断了。”
“是断了,但也没完全断。”
荀忠良嘿嘿一笑,“小老儿这几日,没光顾着跟那帮掮客扯皮。我让几个信得过的、腿脚伶俐的小子,专门盯着京城几个大的车马行、货运码头,特别是往北边去的。您猜怎么着?”
郑彦精神一振:“有发现?”
“发现谈不上,就是些零碎玩意儿。”
荀忠良搓了搓手指,“有一家不算起眼、但据说背景有点复杂的顺风车马行,近两个月来,每隔七八天,就会在深夜往西山方向运送几车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货物。卸货的地点不固定,但大致范围,就在西山靠近乱葬岗的那一片老矿区。”
“西山矿区?”
郑彦皱眉,“那片废弃的矿洞星罗棋布,范围太大了。
“是不小。”
荀忠良点点头,随即话锋一转,“不过大人,您别忘了小老儿是干啥出身的。御窑厂干了半辈子,别的本事没有,对这山形地势、矿脉走向,尤其是前朝留下的那些老矿图,可是熟稔得很。”
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,“我琢磨着,能用来藏人、甚至可能进行一些隐秘勾当的矿洞,首先得足够大,能容纳一定人马和物资;其次,入口不能太显眼,但运输又不能太困难;再者,最好有隐蔽的通风口,或者靠近水源。”
他拿起一支笔,在郑彦的图上,西山那片区域画了几个圈:“结合车马行卸货的大致区域,以及我以前看过的前朝矿脉图,符合这些条件的矿洞,不会超过五个。而其中,最有可能的,是一个被称为老鸦洞的废弃主矿坑。”
“老鸦洞?”chapter_()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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