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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没有疯！疯的是你们！是这个愚蠢、粗鄙、被语言污染了的世界！”她对着每一个试图和她交流的医生咆哮。

她被诊断为严重的偏执型精神分裂症。

她把病房的墙壁当成了她的研究画布，用指甲，用食物残渣，在上面划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号。

那是她引以为傲的动物语言。

“创世计划正在进入休眠期，等待净化。”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，“样本受到了严重污染，必须进行隔离观察。”

她把同病房的病友当成了不同的物种。

她会对着一个因为抑郁症而沉默不语的女人发出猿猴的叫声，试图进行“跨物种交流”。

也会在半夜学着猫头鹰的叫声，让整个病区的人都不得安宁。

当电视里偶尔播放关于我的新闻，报道我正在苏晚的帮助下，一点点恢复时，她会立刻陷入狂暴。

她会用头去撞电视屏幕，用尽一切力气去砸毁那个“谎言的制造机”。

“他们在撒谎！他们在用他们那套肮脏、不精确的语言来腐化我的作品！他们在毁灭人类最后的希望！”她尖叫着，直到护工给她注射镇定剂。

渐渐地，她的病情越来越重。

她开始在病房的角落里“筑巢”。

她把床单和枕头都拖到墙角，把每天发的食物，不管是面包还是水果，都小心翼翼地藏在里面。

“这是给样本准备的，”她神神秘秘地对医生说，“她必须保持饥饿，这样才能激发最原始的本能。”

再后来，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。

她不再自称“岑寂月”，而是“记录员”。

而我，也不再是她的女儿，或者“创世计划”，而仅仅是一个代号——“样本a”。

她的世界里，只剩下疯狂的理论，和那个永远无法完成的实验。

那个曾经站在世界顶尖的语言学家，彻底变成了一个只活在自己臆想中的疯子。

她用她毕生的研究，为自己建造了一座谁也无法进入的，坚固的牢笼。

苏晚和她的丈夫正式收养了我。

我有了新的名字，苏禾。

但我还是习惯别人叫我禾音。

我开始学习像一个“人”一样生活。

学习用筷子，学习自己穿衣服，学习在红灯的时候停下脚步。

学习对别人的微笑报以微笑，学习在得到帮助后说“谢谢”。

这些对普通孩子来说与生俱来的东西，我却要像攻克最难的科学项目一样，一点一点地去学。

我的语言能力恢复得很慢。

我能说一些简单的词，但无法组织成长句。

大多数时候，我还是习惯沉默。

但我找到了另一种“语言”——绘画。

苏晚给我买了画笔和画纸，我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画画上。

我画记忆中的森林，画那些曾经陪伴我的动物。

也画一个被锁链和口枷困住的小女孩，她身后，站着一个巨大、模糊、只有一双愤怒眼睛的黑色影子。

我的画在一次儿童画展上意外地获得了大奖。

评委说，我的画里有一种原始、纯粹、直击人心的力量。

苏晚抱着我，激动地哭了。

她说：“禾音，你看，你不是失败品，你是天才。”

我靠在她的怀里，看着画上那个被解救出来，走向阳光的小女孩，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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