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俊峰攥着胸口的信封,脚步沉得像灌了铅。从沈景然的办公楼到保安队宿舍不过百来米,他却走了足足十分钟——阳光把制服的布料晒得发烫,内兜里的钞票却像块冰,隔着层薄布也能让他清晰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重量。
路过厂区门口的士多店时,他停住脚,摸出两块钱买了瓶冰镇珠江啤酒,对着瓶口猛灌了两口。气泡刺得喉咙发疼,却压不住心口那股又慌又乱的燥热。
他不敢直接回保安队。队里的兄弟都知道他刚去见沈老板,这会儿回去,要是有人问起,他怕自己露了破绽。
于是绕了个弯,骑着那辆半旧的嘉陵摩托车,往厚街的“同舍食铺”去。车后座的铁架硌着腰,他却觉得比不过心里的硌应——那五千块,每一张都像在提醒他:从收下的那一刻起,他就不再是只守着保安亭、护着食铺的肖俊峰了。
“同舍食铺”刚过午市,钟玲玲正踩着板凳擦窗户,肚子已经显了些弧度,动作慢腾腾的。看到肖俊峰进来,她连忙下来,脸上露出点怯生生的笑:“峰哥,你怎么来了?”肖俊峰把摩托车停在门口,走进铺子里,一股饭菜的余温裹着油烟味扑面而来,这熟悉的味道让他紧绷的神经松了些。
“过来看看你。”他拉过张椅子坐下,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堂——钟巧巧不在,大概是还在跟他置气。他从内兜里摸出信封,抽了两千块出来,叠好塞进钟玲玲手里:“这钱你拿着,买点营养品,平时别太累,擦窗户这种活让伙计干。”
钟玲玲捏着那叠钱,手指都在抖:“峰哥,这这太多了,食铺最近能周转开,不用这么多。”她知道肖俊峰当保安队长月薪也就四百多,这两千块几乎是他五个月的工资,心里过意不去。肖俊峰避开她的目光,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倒了杯凉水,语气尽量放得平淡:“没事,我最近绩效好,沈老板给了点奖金,你拿着用就是,别省着。”
他没敢说这是沈景然给的“顾问费”,也没说这钱背后藏着什么。看着钟玲玲把钱小心地塞进围裙内袋,又反复摸了摸,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——这钱是为了帮她们,可来路却让他没法心安。正想再说点什么,后厨传来伙计的声音,说煤气罐快空了,得去换。钟玲玲应了声,又叮嘱肖俊峰:“峰哥,你坐会儿,我去叫人换煤气,晚上在这儿吃饭吧,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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