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院回到家,推开门的一瞬间,灰尘味扑面而来。
这个曾经被林晚月打理得一尘不染的房子,如今像个垃圾场。
外卖盒堆在茶几上,沙发上堆满了换下来的脏衣服,地板上还有沈雨烟上次发脾气摔碎的红酒杯碎片,至今没人清理。
沈雨烟搬进来过一阵子。
在她和父母吵架之后,她提着那个昂贵的行李箱,哭得梨花带雨地住进了这里。
起初,我也以为这是我们要开始幸福生活的。
但我错了。
错得离谱。
沈雨烟是天上的云,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。
仙女是不会做饭的,不会洗衣服的,甚至连垃圾分类都不会。
“阿辞,这个油烟机声音好大,吵得我灵感都没了。”
“阿辞,这件真丝衬衫你怎么丢进洗衣机了?它只能手洗的呀!”
“阿辞,我不吃隔夜菜,倒了吧。”
她理直气壮地索取着,挥霍着我的耐心。
有一次,我加班到深夜回家,又累又饿。
家里冷锅冷灶,沈雨烟坐在地毯上画画,满地的颜料管。
我没忍住,问了一句:“能帮我煮碗面吗?”
沈雨烟诧异地抬头看着我,仿佛我提了一个多么荒谬的要求。
“煮面?阿辞,你知道我的手是用来画画的。”
“那种充满了油烟味的事情,怎么能让我做?”
那一刻,我看着她沾满蓝色颜料的手,脑海里突然闪过林晚月的手。
林晚月也是学画画的。
她的手本来也应该拿着画笔,在画布上涂抹色彩。
可是这七年,那双手拿得最多的是锅铲,是抹布,是我的脏衣服。
为了不让我闻到油烟味,她总是把厨房门关得紧紧的;
为了不让我穿带褶皱的衬衫,她每天早上六点起来熨烫。
她把所有的才华都折叠起来,塞进了柴米油盐的缝隙里,只为了成全我的体面。
而我,却把这当成了她的平庸。
“怎么不说话?”沈雨烟见我发呆,有些不高兴,“你是不是又在想她?”
我深吸一口气,绕过那一地狼藉,走进卧室。
“雨烟,搬回去吧。”
“什么?”她愣住了。
“我们不合适。”我疲惫地靠在门框上,“我不想伺候一位祖宗,我也做不了你的盖世英雄。”
沈雨烟走了。
走的时候她把那个她最喜欢的花瓶砸了,骂我是个没担当的渣男。
我看着地上的碎片,竟然一点都不生气,反而觉得解脱。
甚至有一种报复性的快感——
原来,所谓的“白月光”,凑近了看,不过是一沾上饭粒就变得令人生厌的苍白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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